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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CPS研究距离美国有多远?

      自从2006年,时任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项目主任的Helen Gill根据讨论结果,提出了信息物理系统(CPS,Cyber-Physical Systems)的概念,并作为NSF未来10-20年的重要研究课题,同时也意图跟欧盟的ARTEMIS(Advanced Research and Technology for EMbedded Intelligence and Systems)一争信息与物理世界融合的未来。

      对于中国,虽然早在2007年中科院就启动了对CPS的跟踪研究,但由于当时国家主推物联网,实际上CPS的科学研究并没有持续进行下去。直至2016年,由于德国工业4.0一直把CPS作为基础科学,引起了国内的重视,工信部四院牵头设立了中国信息物理系统论坛,发布了《中国信息物理系统白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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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NSF项目主任Helen Gill的CPS演讲

      即便如此,中国的CPS研究到底距离美国有多远?我们在哪些方面还有欠缺?这些问题如鲠在喉,必须尽早解决,才可能促使中国制造2025的实现,否则,我国相关学科和技术差距,可能会越来越远。

      由于美国率先提出CPS概念,自然应该好好梳理一下美国当时提出CPS的意图。

      为此,我们应该了解CPS概念产生的背景,需要回到1990年左右的时间,那个阶段正是美国开始启动信息技术研究的黄金时期,诸如互联网等应用,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产业化的,这促成了21世纪的互联网蓬勃发展。与CPS相关的项目,就有DARPA实施的MoBIES(Model-Based Integration of Embedded Software)、PCES(Program Composition of Embedded Systems)、SEC(Software Enabled Control)和AVM(Adaptive Vehicle Make)等项目,美国交通部(DoT,Department of Transportation)发起的网络汽车(Connected Vehicle)和智能交通系统(Intelligent Transportation System),美国能源部、国土安全部等也对CPS的安全和弹性比较关注。

      按照NSF项目主任Helen Gill在2006年发布的《NSF对信息物理系统的认识》(NSF Perspective and Status on Cyber-Physical Systems)中指出,之所以创造CPS这个概念,其本质上是为了给美国指出未来的研究方向,解决信息系统和物理系统融合的挑战。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Edward A. Lee在2006年写成的《信息物理系统:计算机基础已经够了吗?》(Cyber-Physical Systems- Are Computing Foundations Adequate?)也指出,要解决信息系统与物理系统融合中的问题,已经不能从传统的嵌入式系统来理解,应该更抽象一些,创造出“信息物理系统”,其目的就是从科学(不是工程或技术)的角度,指明未来所需要的基础科学的研究议题。

      对于当时的各种科学技术基础研究,Helen Gill和Edward A. Lee等专家都认为,传统的泾渭分明的计算机学科和自动化学科,都有不可忽视的缺陷,无法为相关的工程应用提供理论指导。例如,Edward A. Lee指出,传统计算机的顺序处理方式和缓存方式,很难为实时的复杂系统提供支撑,当时能够实现的嵌入式系统,都是较为简单,其核心需求只是资源有限的场景下,通过C语言等低级语言,编写一些线程(Thread)来完成简单的控制需求。这显然不适合诸如自动驾驶、群体智能等复杂系统控制需要。

      基于这样的“雄心”,NSF组织了美国优秀的科学家,花费了10年时间,基本搭建了一套CPS科学体系,这套体系已经不同于10年前的嵌入式系统。正是在CPS已经形成科学体系之后,GE和思科等公司,才提出了“工业互联网”和“雾计算”等更高级的概念。

      大家可能熟悉德国工业4.0体系中对CPS的描述,嵌入式系统->网络嵌入式系统->CPS->物联网,这是正常的顺序,也就是说,只有CPS成熟之后,才可能促使物联网实际可用。回想中国2009年左右大力推动物联网产业化,实际上并未实现预定目标,当然,IBM神吹的“智慧地球”(差不多就是物联网),也无疾而终,都是因为违背了基本的科学研究要求。

      了解工业4.0研究院的行业人士都清楚,早在2015年,我院就根据已经跟踪研究2年的CPS成果,专门设立了CPS研究中心,但到2017年上半年,CPS研究中心就关闭了。其中的原因是考虑到CPS本是一种科学,如果要实现具体应用,应该选择其他概念更好,例如物联网、工业互联网或者人工智能等。

      回到标题所提出的中国CPS研究跟美国的差距问题。工业4.0研究院观察到,经过10多年的发展,美国已经围绕CPS形成了多个创新点,包括CPS的基础研究(NSF,2006年开始)、行业应用(DARPA、DOT、DOE、Google、GE、Apple等,IIC,2014年)和标准体系(NIST CPS-PWG,2014年)三位一体的格局。

      相比较而言,中国虽然对应美国NIST CPS-PWG有工信部四院的“中国信息物理系统论坛”(2016年),与美国工业互联网联盟对应,也有工信部信通院的“工业互联网产业联盟”(2016年),但对应美国NSF的CPS-VO(Virtual Organization,从2007年开始运行),我国似乎没有什么部门想对应。这样就给我国推动CPS研究实践工作造成了一个缺口——CPS的基础理论研究是缺失的。

      按照NSF十年前提出CPS概念的意图来讲,它们是希望创造一门新科学(New Science),似乎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但由于美国还没有系统化的对相关知识进行整理,形成一个可以传播的知识体系,这对于我国借鉴学习美国的CPS成就,仍然是不方便和不容易的。

      因此,对于中国CPS研究跟美国的差距,应用层面上,我国差不多晚了2年时间,基础研究基本上没有(中科院及一些高校有一些研究,但都不成体系)。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相关应用(例如智能电网、无人驾驶、群体智能等)也在中国不断推进,到底是中国的实践可以不需要专门的理论,还是中国企业家更善于模仿学习美国等国的具体商业运作?笔者不得而知。

      但是,如果中国想在全球领先,做自己的基础研究,可能是不得不完成的工作。

*参考资料:

1. NSF Perspective and Status on Cyber-Physical Systems,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8504

2. Report: Cyber-Physical Systems Summit,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8496

3. Cyber-Physical Systems – Are Computing Foundations Adequate?,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8500

4. US-German Workshop on IoT/CPS: Report,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4008

5. Leadership Under Challenge: Information Technology R&D in a Competitive World,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8527

6. PROPOSAL OF A EUROPEAN RESEARCH AND INNOVATION AGENDA ON CYBER-PHYSICAL SYSTEMS OF SYSTEMS(2016-2025),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8638

7. Foundations for Innovation in Cyber-Physical Systems WORKSHOP REPORT,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8637

8. Reinventing the Automobile: The Cyber-Physical Systems Challenge,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8497

9. Modeling and Simulating Cyber-Physical Systems using CyPhySim,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8616

10. Cyber-Physical Systems:A Fundamental Intellectual Challenge,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8621

11. IoT and CPS:A Focus on Modeling,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2344

12. NSF Cyber-Physical Systems Program:Past,Present and Future,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8486

开源项目是人工智能的基础设施

      目前我国各界人士对人工智能2.0带来的机会非常兴奋,特别是2017年7月8日发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一如既往的设定了赶超和引领全球人工智能变革的愿景目标,激发了各方力量的关注和参与。工业4.0研究院过去几年一直关注人工智能的发展和研发,有一些体会,但总体对中国人工智能普遍乐观的态度有些忧虑。

      部分专家和行业从业者笃信应用才是中国的机会,但对重塑行业竞争规则的开源项目,仅仅把它作为技术来源,而非基础设施,可能是我们在未来10年时间犯下的最具战略意义的错误。

      第一,我们对于中国人工智能应用的前景虽然乐观,但对于把主要力量放到消费或金融领域,而不是加强中国制造业的竞争力,实在有些担忧。

中日人工智能投入重点对比

      工业4.0研究院对积极跟进美国人工智能发展的日本和中国做了一个对比,总体来讲,日本如同30多年前一样,仍然加大人工智能2.0的投入,并且是加大制造业领域的人工智能投入,当然,日本也非常重视生活领域的投入。

      相比较而言,中国对制造业的人工智能还处于讨论阶段,具有较大比例的制造企业、IT公司以及研究单位,都对人工智能在制造业的价值存有疑虑,即便是国务院发布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也对制造业应用人工智能缺乏实质性的说明。

      这也许从国家战略上,中国制造就处于赶超阶段,但在于新一代人工智能颠覆性创新来临的时候,由于缺乏理论上的创新,加上国内制造业的环境限制,恐怕要错过通过人工智能帮助中国制造转型升级的机会。

      第二,人工智能是数字化发展的新阶段,它承袭了传统数字化的技术特征,但也因为美国颠覆性创新的影响,工业4.0研究院观察到,开源项目成为数字化乃至人工智能的基础设施,会成为这个阶段的重要特征。

先进制造挑战赛网站截图

      由于强势的互联网公司(特别是美国的Facebook、谷歌和雅虎等)一贯带来的作风,加强了开源项目在互联网阶段的主导地位,并逐步形成了全球数字化发展的基础设施。在目前新一轮人工智能深化数字化发展浪潮下,开源项目将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已经毋庸置疑。

      第三,中国在人工智能开源项目上虽有贡献,但基本上处于理念不先进、产业行为不明显、商业模式不成熟的状态。

      在互联网发展阶段,成就了BAT(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为代表的互联网产业,但这些产业大都是利用了开源项目,而非开源项目的贡献者,它们充分利用开源项目带来的便利,构建了自己的IT基础设施,结合到中国大量的互联网民众,形成了平台性的垄断力量。

      虽然期间BAT以及其他互联网公司做了开源项目运行的尝试,但基本上不得其法,主要原因是美国的开源项目运行模式,难以在中国这样的互联网环境下实现。这促使我们一些智库及研究机构开始提出一个疑问,“中国需要开源项目吗?”

      毫无疑问,中国没有产业化的开源项目,其根本原因也是因为开源项目的商业模式不成熟,这也使得开源项目运行的环境难以出现,这样的恶性循环,导致了中国几乎没有任何开源项目生态成长的环境。随着信息化跟工业化的融合逐步加深,缺乏开源项目生态的支持,中国制造业的创新生态也许就成为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对于工业4.0研究院来讲,我们不希望只是提出问题和观点,通过过去几年时间在开源项目基础上研发的积累,目前已经推出了开源项目的“先进制造挑战赛”(AMC,Advanced Manufacturing Challenge),希望可以对冲美国开源驱动的先进制造,为中国制造转型升级做一些有意义的工作。

德国工业4.0需要数字化补课

      过去3年多时间(2014年)以来,德国工业4.0概念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据工业4.0研究院调研,中国国内对工业4.0的认知度非常高,甚至高于德国国内的水平。由于国内“风口论”比较流行,虽然工业4.0概念人人皆知,但由于这个概念涉及到的专业知识和理论比较复杂,实际上了解较为清楚和正确的并不多。

      本文基于工业4.0创新平台发起的一期工业4.0研讨会——“德国烦恼的数字化(DE.DIGITAL)挑战”,对德国工业4.0及数字化情况进行解读,以阐释工业4.0研究院对德国工业4.0和数字化的看法。

数字化是工业4.0的基础

      工业4.0研究院一直认为,数字化是工业3.0的事情,工业4.0的技术特征是智能化和网络化。事实上,德国在《工业4.0未来项目实施建议》(2013年)就对工业4.0做出了智能化和网络化的判定,其中,并没有提到数字化,可见,德国在提出工业4.0的初期,是认为数字化不属于工业4.0的。

      虽然德国国内对工业4.0也有不同的声音,但德国学术界和企业都认识到,把数字化跟工业4.0混为一谈,不利于德国未来制造业的声誉和发展推广。因此,从2016年起,德国发布了不少区分数字化与工业4.0差异的报告,例如,德国国家科学与工程院2017年4月发布了《工业4.0成熟度指数模型报告》,明确指出数字化是工业3.0的事情,是工业4.0的基础(但不是工业4.0),这事实上判定德国目前还处于工业3.0阶段。

      经过系统的资料收集、翻译和分析,工业4.0研究院基本上可以判定,德国自身数字化程度并不高(在中小企业和消费领域,跟中国水平相当甚至于低于中国水平),与中国类似,德国的大型企业数字化水平和提供数字化解决方案的能力较高,但整体上处于较低水平。

      工业4.0翻译中心(工业4.0研究院下属单位)对德国统计局发布的数据进行了分析,发现德国经济增长速度长期处于较低水平,其数字化程度不仅低于全球领先国家(例如美国、日本和韩国),在欧盟也是处于低位,这促使德国政府以及智库机构思考突破之道,美国、日本和韩国等数字化程度较高的工业国家的实践给德国一个标杆,但如何建立共识,实际上并不明确。

德国数字化议程(2014-2017)

      2002年,德国前总理施罗德提出“2010议程”,启动了德国的改革议程。其后,德国相继提出高科技战略(2006年)、高科技战略2020(2010年)、新高科技战略(2014年)、数字化议程(2014-2017)(2014年)、数字化战略2025(2016年)和数字化平台白皮书(2017)等数字化设想。

      众所周知,德国在2011年提出工业4.0概念,其后在德国国家科学与工程院支助下,启动了“工业4.0未来项目”的研究,并形成了《工业4.0未来项目实施建议》(2013年)的报告,再到2015年5月12日,形成了《工业4.0实施战略报告》。在此期间,德国联邦经济与能源部(BMWi)还发布了《数字化议程(2014-2017)》(2014年8月),希望快速推进德国社会和产业的数字化短板。

      从工业4.0翻译中心所了解到的情况,2014年德国发布了《数字化议程(2014-2017)》报告之后,实际推进进展并不顺利,因此在2016年3月,德国联邦经济与能源部(BMWi)再次发布了《数字化战略2025》。考虑到中国于2015年发布了《中国制造2025》,颇有德国模仿中国提出数字化战略之意图。

      工业4.0研究院迄今为止的跟踪研究发现,德国工业4.0目前还处于较为多领域作战的状态。

      首先,德国企业在不少国家(特别是在中国)通过提供“工业4.0解决方案”获得了不少业绩增长(具体情况可以查看西门子、SAP、博世等德国企业的业绩报告),但同时也存在了大量的疑问,特别是给客户造成了原来现有的自动化技术或数字化技术就是工业4.0的困惑。

      其次,德国企业的“浑水摸鱼”状态,给推广未来项目(瞄准的德国制造业的未来,不是现在)工业4.0带来了概念的“降级”(例如,德国西门子把数字化工厂等同于工业4.0),德国不少专家认为,这不利于德国工业4.0实现保障制造业未来的目标。

      第三,虽然德国大型企业的数字化程度比较高,但对于工业4.0所要求的智能化和网络化,这些大企业并不具有领先地位,例如,中美拥有不少在人工智能领域处于领先地位的企业,更别说德国目前几乎没有真正世界级的网络设备企业。

      大企业在未来技术上不具有领先地位和中小企业连数字化程度都不高的现状,颇让德国经济学家和战略家担忧,如果德国执意模糊数字化与工业4.0之间的界限,只会让德国企业获得一时的销售收入,但这不会保证德国工业4.0在全球制造业未来竞争中获胜。

转载引用请注明(不需要申请,注明来源即自动获得授权):本文转载于工业4.0研究院官方网站,作者:胡权

参考资料:

德国工业4.0未来项目实施建议,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698

德国工业4.0实施战略报告,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771

德国数字化议程(2014-2017),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892

德国数字化战略2025,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891

工业4.0成熟度指数模型报告,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6352

德国烦恼的数字化(DE.DIGITAL)挑战,http://www.innovation4.cn/event/59

The High-Tech Strategy for Germany,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821

High-Tech Strategy 2020 for Germany,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824

德国新高科技战略创新计划,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812

德国数字化平台白皮书,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5910

“第四次工业革命” 宣言

      哈佛商业历史学家钱德勒在《信息改变了美国》一书中明确提出,信息技术改变了美国,这就是第三次工业革命,钱德勒甚至于还想把书名改为《第三次工业革命》,但最终并未成行。虽然以信息技术为驱动力的第三次工业革命还没有结束,但以人工智能、物联网、机器人等为核心的第四次工业革命已经在酝酿之中。

      工业4.0研究院经过三年多的时间,对德国、美国、日本、英国、法国等主要工业强国进行研究,特别是针对德国工业4.0概念和体系发展,进行了长达四年多的持续跟踪研究,形成了对第四次工业革命的一些认识,我们把这些认识称为“第四次工业革命宣言”。

      第一,虽然德国在2013年就明确提出了工业4.0,随后也在多份报告中提到工业4.0就是所谓第四次工业革命之说,但从德国实际推进工业4.0的解决方案等思路来看,其解决方案以数字化为主要内容,并无足够的网络化和智能化要素,实在担负不起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名号,这实际上把“工业4.0”降为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概念。

      具体来讲,德国工业4.0已经“沦落”到数字化的代名词,无法承载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愿景和前景,这是一个较为沮丧的结论,毕竟德国初期还是高打高举,但德国工程师后来长期占据德国工业4.0平台,给经济学家参与的机会并不多,直接导致工业4.0概念接近现实。

      第二,在第四次工业革命到来之际,产业政策与市场力量的平衡将成为其成败的关键,衡量和平衡两者的判定标准集中到创新的速度,如果产业政策有助于快速创新,自然应该加强产业政策,但如果市场力量更容易带来创新的加速,就应该让市场来决定赢家。

      第三,全球各个国家大大低估了人工智能在推动第四次工业革命快速到来的价值。由于上个世纪80年代日本推动了当时的人工智能驱动的智能制造系统(IMS,Intelligent Manufacturing Systems),最终陷入失败境地,这种影响直到现在还存在——大部分有历史印象的专家都避免谈智能制造,也是想尽量跟日本的失败保持距离,但当时日本提出的IMS目标仍然是适用的,利用IMS来解决所有产业问题,实际上就是寻找通用目的的技术,人工智能可以扮演这个角色。

      上个世纪日本在推动IMS的时候,日本已经在特定行业和特定企业实现了智能制造,但要在所有行业提供通用目的智能制造系统,几乎是人类社会的追求,美国专家评价,日本IMS就是想成为教科书式的解决方案,但当时的技术水平还达不到。不过现在随着机器学习等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人类社会有机会进入人工智能等技术驱动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时期。

      第四,中国制造的转型升级涉及到全球制造业的格局,但显然不能陷入德国的言语体系,因为意味着不同技术体系和路径的第四次工业革命,驱动力是完全不同的,第三次工业革命依靠信息技术和自动化技术的结合来实现,这显然不会成为第四次工业革命范式的核心。

      回顾德国提出工业4.0的初期,是把工业4.0列为未来项目来完成的,但由于全球各国追捧工业4.0概念,亟需德国提出产品级的解决方案,迫使德国把工业4.0降为工业3.0的解决方案,中国制造完全可以不按照德国的发展节奏,根据第四次工业革命的规律,走出中国特色的第四次工业革命道路。

引用及转载说明:本文引用自工业4.0研究院发布的“第四次工业革命宣言”。

关于中国CPS战略的几点小建议

      在2013年,德国正式提出工业4.0的时候,信息物理系统(CPS,Cyber-Physical Systems)作为其基础技术,就成为了国内一些专家追捧工业4.0时必提关键词,但由于CPS概念的抽象,实际上在过去3年多时间几无进展,这种状况直到工信部去年开始加强白皮书编撰才得以改变。

      工业4.0研究院过去四年时间一直研究工业4.0之核心技术CPS,略有一些心得,并在2015年设立了CPS研究中心,针对中国CPS战略和技术创新做了一些探索,形成了一些不成熟的小建议。

美国和欧盟科技创新合作计划(BILAT USA 4.0)

      建议一:CPS目前针对的是复杂行业,大部分处于TRL 1-3阶段,按照美国跟欧盟H2020科技创新合作计划BILAT USA 4.0关于CPS方面的说明,目前双方合作是处于竞争前阶段(pre-competitive)。

      国内不少专家认为CPS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技术,但实际上它还处于基础科学不够成熟的阶段,难以实现真正的行业应用。美国国家科学基金(NSF)的专家在CPS-VO会议上指出,CPS针对的是系统产业(Systems Industry),并不适合简单的行业(至少目前如此),由于CPS涉及到跨学科的技术,目前还未有成熟的技术体系,因此应用还处于探索阶段。

      事实上,虽然德国工业4.0把CPS作为技术基础,在之前Acatech还组织专家研究了SPES和agendaCPS,但实际上真正推进工业4.0体系的时候,提及CPS的频度是降低的,工业4.0研究院认为是CPS作为一种技术概念,难以在工程上形成有效的工具。

      基于以上原因,对于国内正在进行的CPS工作,应该对基本问题进行探讨,切实认识到CPS还处于TRL 1-3的现状,多从研究和创新角度下功夫,不应该跨越式推动试点示范。

      建议二:从国外经验来看,CPS应该有一个较高层面的协同,诸如科技部、教育部和中科院等加入CPS相关工作来,可能对推动我国CPS研究和创新颇有价值。

      从国内跟踪研究CPS的工作来看,主要是中科院和一些高校教授主动跟进研究CPS,但后来因为相关资金支持等问题,CPS实际上经历了大约10年时间的冷落,直到国内开始追捧以CPS为基础的德国工业4.0,CPS才再次被发掘出来。

      不过,国内再次关注CPS,可以联合过去十多年参与其中的一些研究力量,由于各个机构关注重点不同,完全可以形成更有效的合作推进格局。

      例如,中科院更关注基础科学的研究,高校更关注相关人才的培养,科技部更关注科技创新,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更关注标准和测量,工信部更关注产业的推进……要达到这样的格局,需要更高层面的协同,难度应该不小。

BILAT USA 4.0标识

      建议三:由于CPS跟IoT之间的关联比较大,可以考虑中国信息物理系统发展论坛(CPS Forum)跟信通院发起的工业互联网产业联盟(AII,Alliance of Industrial Internet)之间的协同,同时还可以考虑类似美欧协同研究组织BILAT USA 4.0一样的双边合作。

      大家知道,CPS的技术工程基础是嵌入式系统(Embedded System),它们之间的网络化就形成了CPS或IoT,在美欧之间进行科技创新联合研究项目中,也是把CPS/IoT放在一起进行研究的,其根本原因是它们都是综合性非常强的新概念,至少在TRL 1-3阶段,两个概念还没有分道扬镳。

      从德国的agendaCPS、SPES/SPES XT、ARAMIS、CRYSTAL和IUNO等研究与创新项目来看,都是认为CPS和IoT具有相似的研究目的。美国在CPS PWG、NSF支持的CPS-VO、DARPA支持的AVM、SIMPLEX、HACMS、MoBIES、PCES等项目中,也有类似的思路。

      工业4.0研究院认为,既然CPS目前还需要大量的基础性研究,还没有任何企业可以真正从CPS概念(除了忽悠)形成工程解决方案,那么国内外相关组织联合起来共同攻关,先解决一些科学上抽象的问题,不失为多赢的做法。

     据BILAT USA 4.0官方网站介绍,美国和欧洲联合进行CPS/IoT等研究与创新项目的时间周期,就是设定为3年时间,也就是大家先在3年之内进行联合研究,也许到了3年之后,相关技术已经成熟,可以作为解决方案进行应用,大家再分道扬镳参与市场竞争未尝不可。

      总而言之,作为一种科学技术存在的CPS,非常值得关注,并进行深入的研究,诸如数字孪生体(Digital Twin)和数字线程(Digital Thread)等美国国防部发明的系统工程工具,就是实践CPS应用的探索。在迈向所谓第四次工业革命过程中,一定会出现一些耳目一新的新科学和新概念,这正是我们这一代人有所作为之处。

参考资料:

工业4.0研究院设立“CPS研究中心”,http://www.innobase.cn/?p=172

信息物理系统标准化白皮书(2016),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747

信息物理系统白皮书(2017),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4012

美国信息物理系统框架草案,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2318

德国信息物理系统综合研究报告,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2319

US-German Workshop on IoT/CPS: Report,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4008

NIST Cyber‐Physical Systems Public Working Group (CPS PWG),http://www.innovation4.cn/library/r14001